弗里德曼1965-1968法国现场录音集 埃里克·弗里德曼1939年8月16日出生在美国新泽西州的纽瓦克。不到一岁时,他就能准确地跟着哥哥斯图尔特(后来成为一名神经外科医生)的小提琴打节拍。随着时间的推移,弗里德曼的父亲,一位业余小提琴家兼牙医,发现埃里克拥有绝对音高和天生的音感,这两点对成为一位出色的演奏家至关重要。他的父母对他显而易见的音乐天赋感到高兴,并鼓励他跟随自己的兴趣自由地发展潜在的才华。在他自己的要求下,弗里德曼得到了一把四分之三大小的小提琴。他从六岁开始跟随塞缪尔·阿普尔鲍姆(Samuel Applebaum)学习,直到十岁。两年后,他通过海选参加了纽约市政厅举办的学生独奏会。一位评论家称他为“天才超技大师”。随后几年里,他的父母明智地将他的比赛限制在与他同龄的艺术家之间,并拒绝强迫他成为一个神童,这一立场得到了他的老师伊万·加拉米安的支持。 他的家搬到了新泽西州西奥兰治,埃里克在那里度过了他的少年时期,父母被尽可能以平常的方式养育他。也就是说,他并没有被视为一个受保护的天才。不仅如此,在邻近的卡特雷特学院(Carteret Academy),他参加了足球、棒球、篮球以及网球等接触性运动,以此来放松身心。他似乎从未担心过会伤到自己的手。他曾说过秘诀就在于保持轻松。有一次,父亲警告他要小心,并补充说如果避免不了受伤,“一定要确保头部不受伤”。埃里克回敬道,注意到父亲多年来一直把小提琴拉得走调,现在是时候该他自己来做点什么了。“我几年前告诉他要拉得准一点,他就停止了拉琴。他没有作为音乐家所需的厚脸皮。” 14岁时,他再次亮相市政厅,和社团小交响乐团进行了首演。年纪轻轻就有不同寻常的首演,弗里德曼觉得有利有弊。“好处是会受到一些关注,你知道每年纽约有多少人进行首秀。但我认为没人能在14岁时就准备好,无论他是谁。我并没有准备好14岁就开始职业生涯,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尽管我的父母对音乐一无所知,但他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你必须为未来30或40年打下坚实的基础。”弗里德曼又学习了三年,1956年11月才由大卫·加维(David Garvey)伴奏在卡内基音乐厅举行了他所谓的“真正的职业首秀”。 在被问及通常神童都有心灵创伤和压迫的问题时,弗里德曼说道:“唯一的问题就是演奏正确的音符。仅此而已。过去人们经常说的社会剥夺和调整的问题我几乎都没感受过,据说音乐天才们多少都会面临。但今天,我感受到了!最早始的时候,我有一个奇怪的老师,不让我看谱就让我拉琴,就是让我模仿唱片上听到的声音。我一直这样拉到十岁,直到去跟伊万·加拉米安学习。除了老师和学习之外,生活给了我最大启发。我一直在学习,无论是独自工作还是与音乐家朋友一起。大多数音乐家只关心自己的想法,也许是因为他们担心自己的想法会被轻易破坏。我喜欢倾听别人,可以从他们的直觉中学到东西。” 不过,是另一位老师让弗里德曼在全球声名鹊起,并让位评论家注意到他的艺术特性——“至少在目前,是他导师的镜子,也就是说,一丝不苟,温文尔雅,高度自律”。12岁那年,他在一次比赛中遇见了雅沙·海菲兹。五年后,再次为大师演奏之后,弗里德曼开始在南加州大学跟随海菲兹课堂和私人学习。学习持续到1961,大师和徒弟开始在录音中搭档。“与海菲兹这样伟大的老师合作具有一种特殊的困难。他是如此独特,如此难以模仿,他就是他自己。这让人们期待我像他一样。与如此强大的个性联系在一起并不容易,因为公众自然地会拿我们作比较。海菲兹给了我他的巨大背景,整个俄罗斯音乐背景,这至关重要。他给了我一个机会,填补了音乐教育中某些疏漏。一开始,我是凭直觉演奏,还算有一定的天赋。但这远远不够,需要深化和拓展。海菲兹的兴趣不只是小提琴。他打乒乓球和网球,玩游戏。我曾经和他玩过猜字游戏。他喜欢别人欣赏他的一切,除了小提琴演奏,他让我知道了这一点。” 海菲兹选择埃里克作为他的搭档,为RCA Victor重新录制了巴赫的《双小提琴协奏曲》。弗里德曼的工作令所有人都惊叹不已,他很快就以自己的名义确立了在古典录音艺术家界的地位,并为RCA Victor录制了多张专辑。他的巴赫小提琴与大键琴奏鸣曲以及弗朗克和德彪西奏鸣曲录音都得到了格莱美奖提名。弗里德曼在祖国美国的巨大成功迅速传播到了欧洲、南非和远东地区,他进行了广泛的巡演,好评如雷。谈到他在伦敦威格莫尔音乐厅的独奏会,《泰晤士报》的评论家宣称:“从他把琴弓拉过小提琴弦的那一刻起,气氛就开始升温。明亮绚烂的音色沁人心扉,扣人心弦。”离开英国后,他继续在柏林、阿姆斯特丹、苏黎世、斯德哥尔摩、奥斯陆、巴黎、罗马和欧洲首都征服观众。他的法国协奏曲音乐会首演,立即将巴黎人俘获成为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埃里克·弗里德曼被证明是一位无与伦比的小提琴家,他令人眼花缭乱的技巧与深厚的音乐感情相结合……多么热烈的掌声,”《世界报》的评论员如是说道。《费加罗报》的评价是:“非凡的音乐天赋和精湛的技艺!” 1965-1966演出季之后,弗里德曼决定暂时改变他的生活的方向。“我至少已经职业演奏了十五年,在观众面前演奏了二十年。现在是时候休假学习和思考了,练习钢琴,远离小提琴。我感到有必要朝另一个方向发展,不仅局限于小提琴。音乐专业的学生很少有时间研究自己领域之外的东西,我认为了解全部音乐作品,包括钢琴和管弦乐,以及我自己的作品是很重要的。我还参加了普林斯顿大学的课程——法、希腊和英国文学、微积分和物理学。”在大学的一年里,他仿佛重新牵起了十年前被哥伦比亚艺术家签约打断的那根线。那会儿他已经被大学录取,并计划同时应对学习和演出。1965年,他还加入了巴黎的雅克·蒂博小提琴比赛的评审团。 他对俄罗斯音乐背景和训练的观察进一步深入,1966年弗里德曼访问苏联参加莫斯科柴可夫斯基比赛。“我认为,美国的教学比俄罗斯做得好,这边缺少教学,而且缺乏组织。这里的音乐学习是斯大林式的:学生远离家乡,去上学,在严格监督下练习。美国学生更善于自主思考。俄罗斯表演者也更加努力。在俄罗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方向,那就是他们所做的一切。在各种重要比赛中,俄罗斯艺术家似乎被训练得像赛马一样。他们被训练成以‘正确的方式’做每一件事。说到底,就是一种平淡无奇的、扎实的演奏方式,需要严格自律和大量的练习。通过这种方式赢得的所有比赛确实令人敬佩,但是,当然,他们都以同样的方式演奏——这种训练方式会导致停滞不前。” 弗里德曼最终以并列第六名的成绩结束了比赛。他后来承认:“我应该听从海菲兹的建议,不去参加柴可夫斯基比赛。海菲兹在深夜给我打电话,他那种神秘的语气,强调建议我不要去:埃里克,你会看到那里会发生什么的。我在提醒你。”评委席之一约瑟夫·西盖蒂后来心怀愧疚的向海菲兹保证说,在他的评分表中弗里德曼得分最高。不幸的是,比赛也对师生关系造成了负面影响。海菲兹感觉到,俄罗斯人会通过抹黑他的前学生来间接抹黑他自己的地位,这个预感可能是正确的。弗里德曼总结道:“从那之后,我与雅沙的关系再也不同了。” 弗里德曼曾在苏联举办音乐会,但评论说:“我不在乎是否会再次回去。他们用卢布支付你,而你不能把任何钱带出国境。我用他们支付给我的钱买了一些皮草。当我把它们带回纽约时,我的祖父是皮草商,告诉我它们质量差,根本不值我花的钱。美国艺术家同意在俄罗斯表演的唯一原因就是声誉。” 他一直每年演出超过50场音乐会,其中包括1976年在卡内基音乐厅连续两晚的马拉松音乐会,当时他与伊兹勒·索洛蒙和阿瑟·维诺格拉德指挥的美国交响乐团演奏了他认为最困难的六部协奏曲:西贝柳斯、柴可夫斯基、勃拉姆斯的协奏曲;维尼亚夫斯基的第二和维奥当的第五协奏曲,以及拉罗的西班牙交响曲。 他觉得一些小提琴演奏同行并没有那么幸运。“由于明显的原因,我不能透露他们的身份,但是他们的演奏生涯并没有发展本该有的样子,因为他们不愿意或无法加入‘犹太黑手党’。作为一个犹太人,我不赞成过分强调自己是犹太人或以色列人来在这里打拼事业。”他的抱怨焦点是在艾萨克·斯特恩身上,他是美国-以色列文化基金会和卡内基音乐厅的主席。“斯特恩的小圈子,包括我的好朋友伊扎克·帕尔曼和平基·祖克曼,几乎变成了一个排斥其他人的家庭,” 弗里德曼补充道:“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对艾萨克有着最高的尊敬。他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具活力、最有力量和人道主义的人物之一,真正是当今音乐会音乐中最伟大的标杆。不用我告诉你他是如何拯救卡内基幸免于难,更不用说他对人道主义事业的无数贡献。但正因为这些伟大的成就,他现在在音乐管辖中拥有了太多的权力。”我并不是在攻击他——这整个体系就是这样。如果你让任何一个小提琴家被催眠,他也会说同样的话。” 斯特恩曾公开否认力推或排挤任何艺术家,正如弗里德曼后来所说,“他说的是实话。他是一个拥有无可置疑的正直品质的人。但是在私下里,每个人都知道他的喜好和厌恶。如果他没有这些,他就不会是一个伟大的人,正因为他的伟大,他的同事们害怕惹麻烦。许多有前途的年轻艺术家被挡在世界上最著名的音乐厅卡内基之外,也被挡在音乐主流之外。他有点像梅耶贝尔,他曾将瓦格纳挡在巴黎之外,不是因为他下令如此做,而是他的经理同僚们不敢违背他的个人意见。就像当时一样,现在也存在着微妙的报复机会。” 弗里德曼真诚地希望音乐行业能更加民主化,不再受到经理人和指挥家个人偏见的影响。“这是它应得的。你看,我们投身这行是出于热爱,而不是为了钱。” 1986年,德克萨斯州高速公路上一场车祸使他的音乐会生涯中断了六年。他的车被一辆卡车追尾,事故没有伤到弗里德曼的拉弓的那只手,但他的颈部、左肩和左臂受到了挤压伤,左手拇指骨折造成组织损伤。他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频繁练琴,每拉一次都疼痛难忍。物理治疗成了日常必需。有人问起事故时,他用一个笑话回答道。“你知道当有人问巴勃罗·卡萨尔斯‘如果你断了手指,你会怎么办’时,他是怎么说的吗?卡萨尔斯说,我会感谢上帝。” 1992年,弗里德曼重返音乐会舞台,1989年开始在耶鲁大学教授小提琴,直到去世。2004年3月30日,他因癌症在纽黑文去世,享年64岁。就在几个月前,他总结道:“一个音乐家必须面临两个非常悲哀的事实。一个是完全受制于自己的手,另一个是职业生涯的最后一场演出会将你盖棺论定。” 弗里德曼除了在1958年到1971年间用安东尼奥·斯特拉迪瓦里1724年制作的“路德维希”小提琴演奏,还在1969年到1976年间用朱塞佩·瓜内里·德尔·杰苏1733年制作的“拉丰-西斯科夫斯基”小提琴演奏。弗里德曼于1966年首次见到了西斯科夫斯基瓜内里,亚罗斯拉夫·西斯科夫斯基自1933年起便拥有它。海菲兹和西斯科夫斯基在圣彼得堡音乐学院时是奥波德·奥尔班上的同学。西斯科夫斯基有次在弗里德曼音乐会后去后台介绍自己。“音乐会结束后,埃里克来到了我的家,拉起这把瓜内里直到凌晨两点。” 弗里德曼收藏的琴弓包括两把图特和一把佩卡特。他习惯用 Evah Pirazzi的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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